梅落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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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暗「五」原来这不只是我的单相思。

我打开柜子中的药箱时,见到的是吗啡药物和注射针。

  

这就是她口中的药?!

  

我心头滋味莫名。

  

我做帝王的那些年里,皇家御医曾和我普及过这种西方药物。

  

它是从罂粟秆中提炼出来的麻醉止痛药物,虽然镇痛药效明显,但副作用极大。

  

长期服用这种药物的患者很有可能产生幻觉等精神失常的状况,而且很容易吗啡成瘾。

  

"找到了吗?"

  

她原本好听的声音此时有些嘶哑。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吗啡灌注到了注射针中。

  

想必她自己对吗啡的副作用也是心知肚明的,既然能够让她使用这种药物,显然是那种疼痛已经超越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准备完成后,我匆忙走了上去。

  

她全身发着抖,睡衣也已被汗水浸湿。

  

我不敢耽搁,一把握住她轻颤的手,掀起她臂上的衣料,用酒精棉认真地擦拭了她的臂腕。

  

她的皮肤很白,我能清晰地看到她肤下的静脉,细得有些脆弱,和她的手臂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动手注射,我拿着针筒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生怕一不小心刺偏伤到这个清瘦的姑娘。

  

"下针。"

  

姑娘似是看出了我的不安,抬头看向我,眼神锋锐,嘴唇苍白却紧抿着,倔强而又坚定。

  

我知道我有些懦弱,这是我性格中很大的一个弱点。否则我也不会因为不想面对自己的失败而把自己的身份财产全部赐予暗卫。

  

看着姑娘极尽隐忍的神色,我想这次我不应该退缩。

  

注射很成功,姑娘的伤痛稳定了下来,呼吸也逐渐趋于平缓。

  

她额前的发丝湿漉地垂荡在她的鬓边,有些孤零。

  

我看着,忍不住怜惜地轻捋起那几缕青丝将它挽到她的耳后根,直至我的指尖触及她微凉的肌肤,我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我猛地抽回手指,下意识地朝姑娘望去。

  

幸而这姑娘已经因脱力沉沉睡了过去,并不知晓我此时的作为。

  

看着她一扫往日光鲜亮丽憔悴泛白的面容,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可怜的女孩有些苛刻了。

  

她一直尽力地完成着她的使命,为大清帝国复兴做着一些本不必要的牺牲。

  

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们,或是同母所生,或是异母所生,尽管在大清灭亡后失去了以往尊贵的格格贝勒身份,但是他们一直备受着父母的疼爱,从未被暴风疾雨所吹打。

  

只有她,幼年离家,远赴东洋,自此十多年的青春时光都在异国他乡度过,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那里遭遇了什么,也没有人关心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他们抓着她的错处不放,却忘了当初她为何离家,忘了到底是谁先舍弃了谁。

  

就连我也是这般,对她偷运婉容的事耿耿于怀。

  

亡国的是我,为何要她一个女子肩负起兴国的责任。她做的本该是我应尽的职责啊……

  

东珍东珍。

  

她本该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是明眸善睐温婉可人的显玗格格才对,而非是如今这个受尽世人唾骂的金碧辉司令。

  

我的心颤抖着,深深的自责和内疚涌上心头,面对这个承受了太多不应承受的姑娘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嗯……"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姑娘突然轻哼了一声,似有醒来的迹象。我慌忙地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急急想要站起身来。

  

但似是蹲得太久了,这一下又起得急,我双腿一麻,一个踉跄竟朝前扑去。

  

前面是沙发,而沙发上又有一个漂亮姑娘安然地躺在那里。我却被双腿拖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情怀笔直地往姑娘身上倒……

  

"咔!"

  

在最后的关头,我双手一伸,撑在了沙发两侧。那沙发不堪重负,发出了沉重的吱呀声。半醒半睡睡眼惺忪的姑娘也被我彻底吵醒了。

  

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刹,我有些尴尬。

  

虽然我双手撑住了身子,但是我们相距依旧不过咫尺之间,我的脸正对着她的脸,她的眼也正对着我的眼。

  

我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她呼吸间带出的温热鼻息,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香。

  

"表哥……"

  

不知是酒精的刺激还是药物的作用,她此刻的声音与往日的低沉有些不同,竟带了三分娇憨感。

  

听到她的称呼,我心一跳,以为是方才那声情不自禁的"东珍"暴露了我的身份。我认真凝视她的双眼,想要从中看出究竟。

  

却见她黑白分明的眸中似有五分迷离三分清明还有两分……纯真。

  

这绝不是酒醉。

  

她先前注射药剂之时还未曾这样。

  

我陡然想起那吗啡的副作用,心头微惊,这是她出现幻觉了吗?同时心中又有些微微地恼怒,她这是注射了多久的吗啡针,才会有这种表现?!

  

"表哥……"

  

她声音软糯,甜甜地又唤了一声,一如幼时。

  

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之时,只听得她又道:"我想你了。"

  

心底若有落石击湖,荡开阵阵涟漪。

  

我也是啊,好想你。我叹息。

  

"表哥……"

  

她又唤,似是多年未喊这个称呼,此时要一下子唤个够。

  

"嗯,我在这儿。"

  

我知她此时意识不清醒,并不是真的认出了我的身份,只是出现幻觉把我"错认",便出声附和了她。同时心头莫名萦绕着一股浓郁的抹不开的甜意。

  

原来这么多年来这一切都不只是我的单相思。

  

听了我的回话,她突地扬起眉,笑了起来,双眼弯弯宛若一弯月牙,"表哥,我不会再走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若是真的如此便好了。

  

正在我为她这一句话暗自神伤间,突然有一抹温软猛地贴在了我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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